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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〇四 局

    “无趣。那么,我们进入正題吧。让我來瞧瞧,你这功夫是修得如何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白术突然抽出了良清的随身宝剑,闪身到了弘翊面前。弘翊往后退了一步,也抽出了长剑与白术手上的相撞。?锵几声之后,白术忽然一转身跳到了巨石之上,仗剑而立。正在这时,不知道是怎么就起了一阵大风,让她身上的白纱衣裙肆意飞舞。

    “今日,你可有那个本事逼我出弱水?”

    白术笑眯眯地,显得很开心。弘翊微微仰着头望着她,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几年前,他在上元灯会上初次瞧见她的时候。当时她脸上洋溢着的甜甜的笑,似乎也是这么一幅模样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,他以为,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一寸阳光了。沒想到今日竟然还可以再瞧见,更让他觉得讽刺的是,能够让他再抓住这一米阳光的方法,竟然是要他死就行。虽然简单,却又是那么让他觉得心痛。

    弘翊面对白术的笑问并沒有答话,只是沉默以对,微微上扬的剑锋已经代表了他的心意。阿博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,自己的主子就和那个白衣女子一道飞到了那弯清潭之上。阿博塞见着弘翊好几次被白术逼到退无可退,情急之下便想要冲上去帮忙。怎奈刚有向前一步的动静,就会被旁边那个冷面冷眼的黑衣人一把拦住。那个人不会多说什么话,在阿博塞的印象里头,似乎在他们这些外人面前,这个黑衣人就像是影子一样跟在白术身边,沉默无语,也从來沒有看到他和白术有过什么语言上的交流。

    好像白术只是一个眼神,甚至是一个细微的动作,他就会知道白术想什么,要什么。

    就在阿博塞心急如焚的当儿,那边弘翊已经好几次从险境之中逃脱,可是转眼间却被白术状似轻松地又拖进了另一番新的生死挣扎之中。

    “行了,到了这段数已经不错了。可是比上次多支撑了一刻钟,怎么?还想继续打?”

    白术一剑压在弘翊的剑上,不费吹灰之力,却是已经施加了千金重量在弘翊身上。

    弘翊咬牙抵制着这股力量,可是身上的衣服还是多多少少被那凌厉的剑气所伤,好好的一件用上等布料做出來的袍子无端端出现了好些裂痕。

    “……既然还活着,当然继续打。我对你那把弱水剑很感兴趣,已经沒时间等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这是你说的。”

    白术一听到弘翊这么说,笑得更开心了。弘翊看着这样的笑,心里忍不住就有那么一丝丝迷茫。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到底是因为急功近利,还是因为动机单纯得只是想见到白术那灿烂的笑容而已。

    又打了一阵,弘翊的手上和身上又像之前的那几场比试一般出了伤痕。每次到了这种时候,白术都会见好就收,问他要不要再继续比试。如果弘翊点头,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舀着兵器砍过來,毫不怜惜。如果弘翊不说,她就默认为不要,自动收手。这样的比拼,感觉完全是呈现出一个一面倒的态势。局势永远对白术有利,而不是弘翊。

    终于,弘翊受不住了,全身心都用在了抵挡白术的剑气之上。现在他的耳朵被白术的剑气震得嗡嗡作响,就只能够看得到白术的嘴巴在她面前一开一合,除此以外,一点声音都听不到。就在他被剑气震得找不着北的时候,白术却突然往后跳了好几步,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,宝剑就回到了良清的手里。

    “爷!”

    见到比试已经告一段落,阿博塞赶忙就跑到了弘翊面前,要将弘翊扶起來。谁知道手刚接触到弘翊身上,就被他轻轻给拨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停手了。”

    弘翊单膝跪在地上,闭着眼睛等到自己的听觉慢慢回复了才站起來和白术说话。他一把将唇角的血迹抹去,却并沒有办法将滞留在胸膛的胸闷感抹去。

    “不打了,沒意思。”

    白术斜睨了他一眼,转头便要走。弘翊一皱眉,出声叫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你平常不会是这样的。到底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沒什么。就是觉得……你几日不见,武功不进反退,奇怪得很。不过,我也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,你能不能成为绝世高手,与我何干?

    白术回眸一笑,倾国倾城。阿博塞站在弘翊后头看着,俊朗而又青涩的脸颊到底为了这么一个亦正亦邪的女人给红了个透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弘翊皱了皱眉头,总觉得白术的话里有一些欲言又止的味道,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责怪。他爱新觉罗弘翊并非是受不住指责训斥的人,却对空穴來风尤其反感。换句话说,弘翊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角色。即便他城府再怎么深,这样的性格却被白术抓得死死的,玩弄于鼓掌之间。就在他问出这样的话來时,沒有回头看他的白术立马就笑了。那诡异的一抹微笑准瞬即逝,又藏在白纱后,他自然是瞧不见的。

    “你果然是要我说?”

    “……愿闻其详。”

    弘翊沉默了一会儿,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有些胆怯。白术慢慢回过身來,又飞身坐到了水池旁边的那一块石头上,模样悠然自得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,你似乎是受不了九魂丹的效用,偷偷找人把我之前给你吃的那颗的药效,给洗了。”

    白术慢条斯理地说着,这么一句话,寥寥数语,竟然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完,真是吊足了人胃口。弘翊闻言一愣,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保持以往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他往前走了一步,似乎很是激动,白术坐着的方位,让他不得不仰头來瞧他,就好像是信徒在膜拜自己心中的神祗一样。白术低下头來看了他一眼,脚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慵懒地响着。甚是悦耳。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,九魂丹是练功良药,却让练功者所承受的痛苦比常人能忍受的要大上百倍。你能够坚持到今日,已经足以让我刮目相看了。找人退了这药性,也沒什么难以启齿的。少受点苦,让自己活得轻松点,是每个人的本能。这点,你本不用瞒我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白术故意而为之还是无心插柳,她的话句句戳中弘翊的要害。可怜弘翊本來就因为有伤在身,身子不爽,眼下脸色更是难看。

    白术话毕,等了一会儿,见平日里有问必答的弘翊沒声了,心里也不禁生出几丝好奇來。

    “怎么?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九魂丹被人退了药性?”

    弘翊摇头,抬眼再看向白术的时候,眼里的神色真诚得不得了。他在对着白术时,总是这么一幅坦然的模样。可是不管他如何坦然真诚,都是徒劳。在白术看來,这都是一种虚伪。试问有谁会心胸宽大到愿意去相信一个让其家族朋友灭门的男人。

    白术轻哼了一声,也沒再追究这件事情。这倒也很符合白术的性格,对于她不在乎的人,是死是活她都不会管。如果在这个时候她会继续舀着这件事情说事儿,必然有问題。弘翊怎么都会开始怀疑她的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我就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,信不信就看你的了。只是我很奇怪,这九魂丹难道你们大内的人也知道的么?如果不是你说的这档子事儿,那么是谁主张蘀你排毒的?”

    弘翊只顾着低头想白术提出的问題,并沒有仔细瞧白术在说话时候的小动作。可是站在一旁的阿博塞,却看得个一清二楚。只见这女子,微微倾下身子來,身子柔软的程度似乎可以与她身上的薄纱一样相媲美。阿博塞总有这么一种错觉,这女人的身子一碰到月光,似乎就会有一圈柔和的银白色光圈一样,越是不想看,却越是让人不得不盯着瞧,盯得久了,就被她这随意慵懒的模样给吸引了,怎么都移不开眼。在白术和弘翊对话的当儿,阿博塞就用着一种疑似偷窥的眼神惴惴不安地看着白术,她无意间的一侧首,都会吓得他立马将视线移开。这一切,不知道白术是不是清楚,可是站在一旁的良清,却瞧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我府上有人知道九魂丹的事情了?”

    弘翊一阵紧张,心脏竟然都有些紧张得抽疼。如果让阿玛甚至是皇上知道,他竟然是用这么个法子鞭策自己。真不知道他会怎样命运多舛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说不好就是呢。”

    白术带着一种逗弄的语调,故意加重了语气。就好像是开玩笑一样,可是这话听在弘翊耳朵里面,却严肃无比。一时间,两个人又陷入到沉默里。白术见到话说到这份上,也差不多了,便径直跳了下來,双手背在身后,轻轻摇晃着身子。

    “弘翊贝勒,您现在也沒什么吩咐了吧。小女子是不是可以走了?”

    其实在场的人都很清楚,如果她想离开,这里沒有一个人能够阻止她。除非,是她自己想留下。弘翊听到这调笑的话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虽然他很清楚白术根本就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见,可是为了迎合白术的这种戏弄,他竟然也照做了。

    白术见状,咯咯笑了几声,闪身就带着良清沒了踪影。一缕香风飘过,弘翊这才想起來,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沒有问。

    “那么我们的约定是不是照旧履行?”

    弘翊赶忙上前走了几步,对着白术消失的方向喊道。等了一阵,却只有凉风回答他。弘翊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带着阿博塞疲累地往城内走去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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