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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4章 宗阳之讯

    赵谌忽然察觉自己能发出声音了,因此刚被带入城楼,他便急不可耐地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他怕这个可怕又可恨的将军再次阻止他说话。

    他这一亮身份,登时惊住了室中所有人。

    杨沅在赵谌坦白身份的时候,目光便迅速掠过了室中所有人的脸。

    然后,他放心了。

    从各人震惊的神色杨沅就知道,此刻室内的这些人,都没有参与金人的阴谋。

    赵瑗震惊的几乎从榻上硬生生地坐起来。

    靖康之变发生的那一年,就是赵瑗降生的那一年。

    他知道赵宋皇家遭受的这场劫难,而且知道很多细节。

    但他实未想过,今时今日,他竟能看到故事中的人物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靖康二年时,钦宗被金人骗到青城,命皇太子赵谌监国。

    这个青城不是青城山,而是东京汴梁城外的一处祭天斋宫,是皇帝出城祭祀天地时斋戒歇息的宫殿。

    不久,金人又逼徽钦二帝下谕,让太子也去。

    当时太子赵谌身边的人产生了分岐,有人想护太子突围南逃渡江,有人想从民间寻找与太子相像者杀死,把尸首送给金人瞒过他们,也有人胆怯,想送太子入金营。

    大家商量了五天,居然也没商量出个结果。

    金人威逼日紧,最终他身边人还是把太子和皇后同车送往了金营,从此再不闻其消息。

    想不到今天……

    沈该突然向赵谌行了一礼,从容道:“足下究竟是不是我大宋钦宗皇太子,我等还不能确定。足下说,是金人使节将你送返的?”

    赵谌断了一条腿,此时跌坐在地,形容狼狈。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金国遣使,我大宋朝廷为何一无所知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因为金国急于求和,将孤送返,这个……兵部张侍郎得知消息,不敢截留,我们脚程又快,所以临安事先不曾得到消息。”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杨存中的目光便凌厉起来:“张侍郎竟也不曾派人护送你们过来?”

    赵谌脸色一变。

    室中几位大臣互相递个眼色,如今正在两淮节制着十余万大军的张侍郎,显然是大有问题了。

    魏良臣马上奏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当立即命李显忠、邵宏渊返回两淮,主持大局。”

    “准!”

    赵瑗也知道事态严重,马上命人去召李显忠和邵宏渊,同时命人当场拟旨,给李显忠和邵宏渊各写了一道密旨,加了印钤。

    这样,二人回到前线,拿回兵权,立即就可以亮出圣旨将张侍郎拿下。

    本来这旨意只给李显忠就行了,但谁也不知道现在两淮情形,万一张舒宁已去了淮西呢。

    李显忠和邵宏渊本就在宫外,闻听召唤急忙上来,听皇帝说明情况,二人也是心中凛凛,当下不敢怠慢,收了圣旨便急急而去。

    赵谌心中一阵涩然,张侍郎完了,他在大宋的助力也就更少了,只靠一个皇太子的身份,就想夺回皇位,简直是痴心妄想。

    不过,眼下这种情形,他本也不敢再抱有奢望了,但求不死,得以荣养,他就满足了。

    赵瑗把李显忠和邵宏渊急急打发走了,这才有心思继续处理赵谌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你说你是我皇兄,可有凭据?”

    “有,有!”

    赵谌急忙把贴身藏着的册宝和与父亲在金国时的一些来往书信取出。

    小骆取过,送到榻前,赵瑗仔细验看了一番,缓缓地道:“册宝印鉴,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赵谌脸色一喜。

    赵瑗又道:“但,印鉴是真的,却未必能证明你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赵谌大惊,激动地叫了起来:“你是不是怕我夺了你的皇位,你就不敢承认我,你想杀了我灭口是不是?”

    晋王赵璩怒道:“住嘴!官家如果想杀你,刚刚一口咬定册宝印鉴是假的就行了,又有谁敢说它是真的?何必多费一回事?”

    他大步走过去,从榻沿上抓过册宝:“呐,它现在在我身上,难道我就是前皇太子谌了?”

    赵谌涨红着脸无言以对,不过赵璩所言在理,如此说来,官家确实有心搞清真相,而不是图谋对他不利,倒是让他更放心了些。

    赵瑗摆摆手,道:“璩哥儿,退下,不要无礼。”

    他又看向赵谌,道:“如今距靖康年间虽然有了些年头,但还是有些当年的老臣健在的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很康健,你是否是朕的皇兄,朕会请太皇太后和当年的老臣与你对质一番的。”

    赵谌听他言语,自称朕而称其为皇兄,始终不提皇太子三字,显然这皇位是不想让了。

    不过,他肯不嫌麻烦找老臣对质,显然自己是性命无忧了。

    因为一旦太皇太后韦氏和诸多老臣知道了他的存在,他的安全也就更有保障。

    赵谌便喜道:“好,真金不怕火炼。我愿意和他们对质。”

    这时,参政陈俊卿端详着赵谌,忽然喝道:“言甚!”

    赵谌用这名字用了也有大半年了,抽冷子有人这么一喊,赵谌下意识地就扭头望去:“何事?”

    一语既了,赵谌脸色登时一片惨白。

    陈俊卿冷冷地道:“果然是你!”

    陈俊卿原是赵瑗做普安郡王时的王府教授,是赵瑗的老师,当然是他的铁杆心腹。

    陈俊卿马上拱手道:“官家,臣有一次往汤参政府上拜访,偶遇过此人。

    汤参政介绍此人姓言名甚,乃五代乱世时出海避乱的闽南世家,想不到……”

    陈俊卿一番言语说罢,赵瑗不禁变了脸色,他没想到竟然涉及这么级别的高官。

    赵瑗缓缓看向赵谌,森然道:“你说,你刚从金国被送回来?”

    赵谌吓的浑身发抖。

    在金国的这些年,他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
    每日里担惊受怕,而且常年被拘在一处,天生日久,思维都迟钝了,心性胆识早已不复当年的皇太子风范。

    否则他也不至于昏头昏脑地编出个张侍郎放行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,害了一个重要队友。

    这时皇帝突然沉下脸色,直把赵谌吓的魂不附体,慌忙解释道:“孤……孤真的是皇太子,金人送孤返宋,当然是不怀好意,但孤不是假的呀。是他们合谋,孤也身不由己……”

    赵谌语无伦次地一番解释,把金人的阴谋合盘托出。

    他卖了所有人,只撇清了他自己。

    不过,他不说也没关系,要证明他是言甚很容易。

    金人的原计划里,也根本没考虑会有人认出他是言甚这回事。

    按照金人的计划,赵瑗会被谋杀,而动手者是礼部的人,这就很容易叫人怀疑到晋王身上。

    到时候汤参政带人指斥晋王是主谋,当晚晋王就会服毒自尽,这就是畏罪自杀了。

    即便有不是合谋者的大臣,之后认出这位皇太子就是汤参政的那位表兄那又如何?

    他不敢指出来,他就是敢指出来,只要不予承认也就是了,那时谁敢逼这位新皇帝去自证清白?

    但是现在计划失败了,而这位曾经的皇太子在北国拘了近三十年,人也废了,一吓之下全招了。

    那还用再说什么吗?

    赵璩冷笑连连:“官家,我看今日这场弑君的阴谋,应该用不着查了,把那些与他有所交往的大臣们都抓起来就成了。”

    “胡闹,咳咳!”

    赵瑗轻咳几声,道:“与之有过来往的,未必就是背君卖国之人,还须逐一审查,岂可乱入人罪?”

    魏良臣道:“官家,与……言甚有过交往的官员,虽然未必有罪,但先行拘押,再行调查,还是必要的。”

    赵瑗微微颔首,往眼前的众大臣们扫视了一遍,点将道:“朱倬,此事由你都察院,会同大理寺、刑部办理。”

    事情太大了,一个都察院兜不住,三法司联合办案,那是必须的了。

    “老臣遵旨!”

    朱倬躬身领旨,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此时不在室内,只能他一人领旨了。

    朱倬转身便向外走去,杨沅站在旁边微微挑了挑眉。

    他还以为官家会把这案子交给他办呢。

    哦,对了,我现在是谏议大夫,要离开都察院了。

    赵瑗似乎注意到了杨沅挑眉的动作,毕竟他就站在赵谌的身后。

    赵瑗瞟了他一眼,眸中露出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杨沅就算还在都察院,赵瑗也是不打算将此案交给杨沅办了。

    在法司口浸淫太深,就不好走执政口的路了。

    方才为他裹伤、诊治的时候,小骆就已因为防卫有了疏漏向他请罪了。

    当时小骆就说了,是杨沅在事前发了警示,他才因此加强了一倍的护卫。

    谁料动手者竟是司仪官和朝中大臣,着实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可若不是因为得到了杨沅示警,官家这一遭就是真的死定了。

    朱倬走出室外,就见四下里尽是皇城司的亲从官,一个个按刀侍立。

    朱倬低声问道:“大臣们都在哪里?”

    此时大臣们已经被带下城楼,引到偏殿歇息去了,把那里临时充作了待漏院一般的存在。

    朱倬听罢,便带人下了城墙,到了那处偏殿。

    朱倬刚一露面,殿里一个个沉默等待的大臣便纷纷迎上来。

    “都御使,陛下怎样了?”

    “汉章兄,陛下可有旨意?”

    朱倬把双手向下压了压,清了清嗓子,沉声道:“与言甚有所来往的人,请站出来。”

    殿里顿时一片静寂,汤参政的脸色已经白的像是一张纸。

    朱倬缓缓地道:“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,彼此不妨留一个体面。

    放心,与之有过来往的未必就有罪,这是陛下特意交代的话。”

    朱倬刚刚说罢,鸿胪寺的宾忠就大叫一声跳了出来,

    他把乌纱一甩,向前一个助跑,狂奔出十余步,把头一低,“砰”地一声,就撞上了一根梁柱。

    偏殿的藻井上,灰尘簌簌而落,洒在了他白花花的脑浆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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