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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1章  我特么就是有钱

    从未有人当着苏州府官民的面这么嚣张过,哪怕是当年的达官贵人们。

    蒋庆之一人站在城门外,周围上千人,却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这是谁的下马威?

    他讥诮的看着众人。

    人是从众的,所谓赘婿之子和他们没半文钱关系,这些人来看热闹,大多是想看看这位从苏州府走出去的赘婿之子,如今衣锦还乡是什么模样。

    人都有嫉妒心,一个赘婿之子竟然混的风生水起,凭啥?

    可此刻,大部分人却在暗自叹息。

    原来当年这位年轻贵人几乎被叶氏给坑了。

    蒋庆之问,“杨知府以为此案如何?”

    下马威休矣……杨昌河干咳一声,“前任所判不差!”

    都被人羞辱到了这个份上,且还上手打脸,换了谁都会动手还击。

    换在汉唐,蒋庆之不但无罪,当地官府还会嘉奖表彰,以此来告诫那些为非作歹之徒——被人杀了也是白杀!

    蒋庆之缓缓看向众人,“谁有疑问?”

    孙重楼低声道:“少爷问他们作甚?”

    徐渭抚须道:“伯爷自然不屑于为自己辩护,不过却需为当年讨个公道。”

    “公道……谁质疑就杀了,这便是公道。”

    徐渭一怔,心想孙重楼怎地从中毒后这性子就变得急躁了?

    不,是暴躁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杨柏心中焦躁不安,却做出从容的姿态,频频举杯邀饮。

    苏州府的才子们吟诗作词,有人提及了苏州名士唐寅,并把蒋庆之拉出来和他作比较。

    “蒋庆之不擅作画。”

    “此人诗词倒是不错,不过寥寥无几。”

    “就只会厮杀,粗俗汉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品在一旁,身边有人低声道:“这些才子自觉不敌蒋庆之,便把故去的前辈拉出来,仿佛如此便是自己赢了。说实话,这一届才子……我不看好。”

    王品说道:“不过蒋庆之流出来的诗词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儒墨大战开启,他哪有心思去吟诗作词?若真有,我真要佩服此人的从容淡定,也要嘲讽他的不知死活。”

    王品莞尔,“也是。”

    儒家何等庞然大物,蒋庆之和几只小猫组成的墨家不过是螳臂当车。这是当下舆论的主流。

    “他们说今日有下马威等着蒋庆之,也不知如何了。”有人嘀咕。

    “定然要让他灰头土脸。”

    “李兄来了,说不定带来了消息、”

    一个男子急匆匆过来,有人喊道“李兄,可是有消息了?”

    男子止步,“就在方才,当年被蒋庆之当街所杀那人的遗孀当众向府尊告状,请府尊重审当年的杀人案。蒋庆之当着苏州父老的面,令叶氏仆役开口招供,当年那位表兄不但羞辱诅咒其亡父,且掌掴了他,蒋庆之不堪受辱……这才动手。”

    杨柏谋划此事便是看中了当年这个案子判的颇为含糊,前任知府没有下死手,不是什么枉法,而是根据优待读书人的惯例,无论何事,罪减一等。

    叶天的遗孀当众控诉,杨昌河顺势当众审案……虽然无法惩治蒋庆之,却能挫其锐气,让他在苏州府成为过街老鼠。

    但没想到蒋庆之竟然弄到了叶天的家仆。

    众人愕然中,有人问道:“那蒋庆之才将到苏州府,如何拿到了叶天的家仆?”

    男子苦笑,“都说他还在常熟,可这厮……他早就悄然进了苏州城。”

    卧槽尼玛!

    众人目瞪口呆,有人惊呼,“这不是兵法吗?”

    没人顾得上这是兵法还是什么,围住了男子后,七嘴八舌的问着当时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蒋庆之环视一周,问苏州官民,这便是苏州府给本伯的下马威?”

    “就没人反击他?”

    “你去试试?”

    男子说道:“周围鸦雀无声,蒋庆之大笑着进了城。如今怕是到驻地了。”

    王品走到杨柏身边,“功败垂成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的疏忽。”杨柏眯着眼,“不过此事最要紧的还是沼气池那边,如今都布置好了,就等他跳进去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蒋庆之刚到驻地,就有工部小吏求见。

    苏松富甲天下,工部为了表示重视,派驻了三名官吏。其中二人被炸死,剩下一个小吏。

    “小人韩兴,见过伯爷。”韩兴仿佛看到了亲人般的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“说说当时的情形。”蒋庆之换了便衣坐下。

    “事发在城外十余里的信礼村,那日村中有人禀告,说沼气池异常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涌,那家子都怕了……赵吏目便带着牛林去查看,小人留在府城。第二日小人才得知他们被炸死的消息……”

    “过程你不知?”蒋庆之问道。

    韩兴低头。“小人只是听闻……彼时雷霆大作,击中了沼气池,随后爆炸……”

    “雷霆大作?”

    “是日雷雨。”

    “事发前后可有不妥之处?”蒋庆之问道。

    “小人愚钝,并无发现。”

    蒋庆之摆摆手,有人带着韩兴出去。

    他眯着眼,“老徐你如何看?”

    徐渭喝着茶水,赞道:“这苏州府的茶水,比京师的都多了几分柔和。”

    “说正事。”蒋庆之拿出药烟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徐渭干咳一声,“沼气池会炸,这事儿当初伯爷说过。另外,当初京师城外的庄子上的沼气池还炸死了工部的林杰,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,儒家那些人定然都知晓。他们这是以牙还牙,用伯爷的手段来回击。”

    这是动机之一。

    “他们蓄谋已久,等的便是这个雷雨天。”徐渭说道:“想想,雷霆降临,炸死了工部官吏,炸死了弄沼气池的一家子,传出去谁不信是神灵责罚?不过伯爷说过沼气池爆炸也无法炸死那么多人。那么,此事就值得玩味了。”

    蒋庆之靠着椅背,想着今日杨昌河的态度,心想此人今日看似不偏不倚,可开始准备公开审案,后续又说回府衙,里外不一,可见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。

    南方是士大夫们的大本营,蒋庆之这位墨家巨子,儒家死敌一进南方,就有深陷泥潭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工部被炸死一个吏目,一个小吏,那户人家四口人尽数被炸死,一次死了六人,必然要验尸。仵作!”

    徐渭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,“伯爷,此案的关键在于仵作!”

    “我已令夜不收在盯着了。”蒋庆之说道:“另外,村中大概被他们清理过多次,想寻到蛛丝马迹也难。不过必须得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徐渭点头,“再有,就算是清理的在干净,只要做过,就会留下蛛丝马迹。所谓不欺暗室,慎独……”,他指着头顶,“举头三尺有神灵呐!”

    第二日清晨,蒋庆之就出发去城外信礼村。

    “他去了。”

    杨柏接报后冷笑道:“我倒要看看他能在信礼村寻到什么蛛丝马迹。”

    王品说道:“村正那里……”

    “村正?”杨柏笑道:“村正早在半月前去走亲戚,走着走着的,人就失踪了。”

    王品看了他一眼,脊背发寒。“谁弄死了他?”

    “没有谁,失踪!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信礼村不大,新任村正出迎,殷勤的带着蒋庆之去了现场。

    五间茅屋的后面不远处就是沼气池,此刻还能看出当初一片狼藉的大致模样。

    蒋庆之仔细勘察了一番,确定就是沼气池爆炸。

    “当初你可看到过现场?”蒋庆之问道。

    村正点头,“小人当时闻声来看热闹,就见陈兵一家四口躺在边上,身上都是灰黑,有血迹……工部两位官爷躺在对面……”他指着沼气池对面,“看着衣裳破烂不堪,身上都是血和灰土……”

    蒋庆之走到对面比划了一番,“距离沼气池的距离不远不近,倒是好算计。”

    至于身上的痕迹,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,除非蒋庆之再来一次沼气池爆炸,否则无法反驳。

    “前任村正呢?”蒋庆之突然问道。

    村正下意识的道:“失踪了。说是走亲戚时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呵呵!

    蒋庆之无声笑了笑,“你还知晓些什么?”

    村正摇头,“事后官府来人,封了此处,有人说这是得罪了神灵,神灵降下责罚……此后再无人敢来这里。今日小人也是借着伯爷的虎威……否则哪敢来。”

    蒋庆之在信礼村待了一个多时辰,随即走了。

    没多久,两个男子出现在了村正家中。

    良久离去。

    二人再度出现时,是在杨家。

    “蒋庆之问了些当时的情况,村正实则也不知情,故而一无所获。”

    等二人走后,王品问道:“蒋庆之必然会追索村正。”

    “村正本就是留给他的破绽。就等他去追索。”杨柏微笑道:“我保证他最终一无所获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蒋庆之回到驻地,留守的护卫说有人求见,见蒋庆之不在,便说曾见到村正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劫匪。

    “那伙强人据闻在附近不时作案,颇为狡黠,苏州府也无可奈何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那村正可能未死?”徐渭抚须,眼珠子一转,“这事儿,我怎么觉着不对呢?”

    蒋庆之坐下,轻笑道:“和我玩这个……有趣。”

    徐渭说道:“伯爷当众抽了苏州府的脸,谁敢在此时来通风报信?定然有鬼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个坑,若我一步步跟着走下去,迟早会掉进去。可我为何要跟呢?”

    蒋庆之说道:“放话,就说本伯悬赏一万贯,寻找知晓村正下落的消息,找到人,或是尸骸,一万贯当即给。就算是涉案之人,只要自首,一万贯照给,另外,本伯保证他无罪,且护着他迁徙别处。”

    “伯爷这是不按常理出手啊!”徐渭笑道:“财帛动人心,一万贯,足以让许多人动心。这下苏州府可就热闹了。”

    蒋庆之淡淡的道:“我就是有钱,怎地?用钱砸,也能砸的他们胆寒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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